在潮境遇見美麗

今天的浪很大
水溫有點低
我選擇返航
我在返航的路上

今天的浪有點大
水下一片迷茫
返航的路上
隨波逐流
意識也開始神遊

在水下迷霧中
一大群小六從霧中慢慢顯現
那是真的嗎？
我無從擦拭眼睛

我們在不同高度一同漂浮著
我僵直身子
不想驚動他們
也想定住恐懼
學著像遇見野狗一樣若無其事地走過

他們真是不動的
只有左右的小鰭擺動著
彼此間的距離一分也不少
好像一片片落葉整齊地漂浮著

他們的顏色太土了
以深海為襯
時而出現
時而消失
若不定定看著他們
一不小心就會失焦
失去眼前這一群小六大隊

浪將我們分開
我試著彎身轉頭
壯觀的小六群就像失焦的視線
消失在霧中
彷彿沒有出現過
如夢一場

我續往岸邊漂去
體溫隨著水溫下降
經過小六群的插曲
熱量又流失了不少

上岸的缺口遠看漂浮了一些垃圾
我有些猶豫地慢慢靠近
不注意間
旋即被塑膠碎片包圍
隨著水流形成圈圈
我開始驚慌
比遇見小六大隊更驚慌
好像怎麼逃都逃不出這片塑膠海

腦中閃過許多新聞標題
關於那些水中生物的困境
當你陷入其中時
會立刻明白議題的真實

放棄此上岸點
我又在離岸不遠處漂浮
眼前出現了一個女孩
將頭埋在水中
左手推著浮在水上的桶
右手將海面上的垃圾放入
頭也不抬
手未間斷

浪大到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方向
打消與他共用一個桶子的念頭
也終於在另一處勉強找到一方清澈
上了岸

小六
在小六群之外
那女孩
是今日潮境
最美的風景

※小六：六斑刺河豚*